美编范敏/制图

　　“看着曾经工作过的老厂房改得这么漂亮，既保留了历史记忆，又赋予了时代新意，特别感动。”端午假期，曾在云南电视机厂工作的退休工人孙阿姨和几个老姐妹重游故地，在工业风十足的钢结构穹顶下拍照留念。

　　作为云南省轻工业曾经的“五朵金花”之一，“山茶”牌电视机见证了20世纪80年代云南轻工业的辉煌。2016年原云南电视机厂修缮改造，通过对空间功能完善、交通动线优化、景观环境治理、消防疏散整改、停车设施改造等多种措施，全面提升了建筑的利用率和使用价值，建成集总部办公、文化教育、运动休闲、餐饮配套为一体的新型体验式文化产业新地标——C86山茶坊。

　　云南电视机厂的蜕变在昆明并不是个例。随着城市建设用地资源日趋紧张，盘活这些老旧存量空间，对其进行合理再利用的规划布局，逐渐成为老厂房改造重生的新契机。这些工业时代的印记，经改造修缮，从昔日机器轰鸣的厂房，或是变身为创意喷涌的文化地标，又或是成为人潮攒动的时尚街区，红砖、钢铁构筑的工业遗迹，正经历着华丽蜕变，渐渐成为城市更新中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工业+”塑造新地标

　　昆明对老旧厂房的改造利用，最早可以追溯到2000年。

　　彼时，全城掀起了老旧厂房改造的热潮，包括昆明橡胶厂、圆正轴承厂、轻工机械厂、手扶拖拉机厂和昆明蓄电池厂等在内的一系列老旧厂房被改造成文创园区，艺术家、手工艺人、创业者的入驻让这些园区变身为时尚、潮流的地标，成为昆明的文化名片。

　　从昆明市中心金马碧鸡坊往西直行约2000米，一片由红砖厂房、斑驳管道和锯齿形屋顶构成的独特空间里，正持续释放着艺术能量。这里曾是昆明机床模型厂轰鸣的车间，“厂子业务最红火时，有300余名工人在占地面积为3000平方米、6间厂房的工厂里工作，生产模具的工厂在云、贵两省仅此一家，老牌‘茅台酒’的酒瓶模具也曾由厂子负责生产。”说起昆明机床模型厂，退休老工人许丁旺滔滔不绝，“大概是20世纪90年代，厂子业务不景气，生产开始缩减。没多久，在政府号召下，昆明主城区重工企业陆续搬迁到二环外，昆明机模厂也不例外，这些厂房也就闲置了。”

　　2001年，艺术家们率先进驻，将其改造为创库艺术主题社区，成为昆明乃至西南地区最早利用老旧厂房成功打造的艺术区之一，甚至比北京798还要早上几年。

　　作为中国最早的LOFT艺术区之一，创库艺术社区曾汇聚众多艺术家和创意人士，并以画廊特色成为中西方文化交流的桥梁。斑驳的墙体成为画布，上面展示着风格各异的当代艺术作品；昔日的机器基座被保留下来，成为摆放雕塑作品的独特展台。只是后来随着多数艺术机构外迁，园区业态转向餐饮、酒吧及网红店铺。

　　记者了解到，昆明市现有的腾退老旧厂房大部分是20世纪80年代以前根据产业需求而布局建设的工业企业厂房，如何集约化利用好这些老旧厂房，使其充分发挥社会价值，成为昆明市一直以来所探究的问题。

　　老厂区变身新“玩场”

　　于2015年改造完成的M60文化创意园，其以红砖建筑和新潮的现代艺术元素“走红”网络。走进园区，只见墙面、过道，甚至电线杆上，都被绘满手绘。大学生周黎喜欢窝在园区咖啡厅的懒人沙发里晒太阳，窗外是成片的蓝雪花以及在花树下合影的人群。“周末约朋友来这里，喝杯咖啡逛逛小店，晚上还能听场乐队演出，氛围特别好。这些老厂房改造的空间，比千篇一律的商场有意思多了，随手一拍都是工业风大片。”周黎手边的马克杯氤氲着咖啡的香气。

　　M60文化创意园的前身是创建于1949年的昆明蓄电池厂，共有30多个车间，主要生产汽车、拖拉机、船舶等使用的蓄电池，应用于电信、邮电、医疗设备、计算机等领域。后来，受市场等多种因素影响，老厂房最终转型为文化创意产业园。

　　“园区建筑面积2万平方米，按照‘60%商业+30%文创+10%艺术’的生态逻辑来打造。”园区负责人介绍，“通过对旧厂房采用修旧出新的方式进行修缮和创意改造，引入文化创意企业，原有旧厂房的建筑形态和历史痕迹得以保留，在保护历史文化的同时衍生出更有朝气、更有生命力的产业经济。”

　　如今，M60文化创意园已成为一座集美术馆、创客空间、概念LOFT餐厅、工业博物馆等于一体的文化创意园区，吸引了90余户各类文创企业。产业的聚集为企业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园区年产值已过亿元，形成了良性的发展态势。

　　在距离M60创意园不到5公里的昆建路上，原云南园正轴承厂的老厂房则被打造成了文化艺术综合体。2012年，云南同景企业集团对厂区进行改造，将原有的老厂区重新规划，进行“统一开发、统一招商、统一运营、统一管理”，借麻园艺术氛围之余温，创建了云南艺术社区的新平台。

　　自2021年以来，依托园区多年沉淀的设计企业聚集氛围，园区打造了“108智库设计力中心”，逐步形成昆明设计公司、工作室的聚集效应。同时，将夜市经济引进园区，续写了自90年代以来“虹山夜市”的城市印象。

　　近年来，昆明市对老旧厂区实施集约化利用，不断唤醒“沉睡”土地，云南纺织厂、昆明橡胶厂、轻工机械厂、手扶拖拉机厂等老旧工厂纷纷转型成潮流街区、网红园区，老厂房、低效用地的“二次创业”，为昆明城市产业转型、消费振兴注入了新动力。

　　旧厂房开启“重生”路

　　在老城，增量空间难以为继，激活存量空间、高效利用土地成为必选项，老旧厂房的“重生”之路便由此展开。

　　今年4月，第十五届昆明市人民政府第45次常务会议指出，要集约高效盘活利用主城区现有老旧（闲置）工业厂房资源，既是顺应经济社会发展趋势的应时之举，也是解决主城区产业“空心化”问题、促进城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要坚定不移大抓产业、主攻工业，发挥主城区在区位、交通、金融、人才、科创等方面的独特优势，用好存量工业厂房资源，着力引进优质企业，加快培育新经济业态，助推都市型工业持续壮大。

　　如何集约化利用这些老旧厂房？

　　在云南省人大常委会财经专家周大研看来，要激活“低效用地”，集约高效盘活利用主城区现有老旧（闲置）工业厂房资源，就要合理增加产业及配套建筑容量，鼓励将存量用地转型升级为新产业、新业态、新用途，促进新旧动能转换。“可以植入餐饮、文化活动、休闲健身等多种社区功能，将土地价值实现最大化利用，有效提升城市活力。”周大研说， “近年来，昆明市涌现出一些依托旧工业厂房区开辟出来的公共文化新空间，这些场所在发展传统文化产业的基础上还为市民提供了文化休憩点，这不仅让传统老旧厂区重新焕发生机，更为市民游客带来了距离近、时间短、随心性的慢体验。”

　　从创库的艺术滋养、871的多元生态、M60的年轻潮流，到云纺的产城融合，昆明的探索证明，老旧厂房绝非城市发展的包袱，而是蕴藏着巨大潜力的宝藏空间。

　　当夕阳的余晖再次洒向创库的红砖墙，871的龙门吊上映出快乐的影子，M60的涂鸦外墙又添了一笔浓墨，云纺保留下来的老水塔下响起歌谣……昔日工厂里的轰鸣与汗水仿佛并未远去，只是悄然融入了今日的咖啡香气、艺术对话、音乐节拍和市井喧闹之中。

　　昆明，这座被春天眷顾的城市，正以其独特的智慧和温度，在老旧厂房的钢铁骨架里，编织着属于新时代的锦绣篇章。